愛的險境

鉛華洗盡，之後明白，愛，終究是一場危險過境。　　

一周之前，我最愛的一個女子對我說，幸福在西安。那時我深信不疑，對什麼都沒有過多考慮，彷彿我也是一個陷入愛情之中的女子，失明失聰。記得三毛說過一句話，大致意思是，愛情如果未落實到吃飯睡覺穿衣上，終究是不能持久的。不想去追問他們認識多久，感情如何，即使後來知道他們並沒有將愛情落實到吃飯穿衣睡覺這些瑣碎的細節之上，仍然一如繼往一廂情願相信他們的感情能夠持之以恆。直到日子長久，直到永遠。在她告訴我她戀愛的那時起，或許本就沒有任何驚訝，只覺一切自然。我知道我們總是要戀愛的，在它來臨的時候只能用心接受，努力祝福。一個女子，在應該戀愛的時候不去戀愛，應該嫁人的時候不嫁人，應該好好生活的時候不去好好生活，飄浮不定，流離失所，這到底是一種原罪。女人的歸皈感，即使不期望有個東邪西毒的男子出現，說，我帶你走，我們一起去看前方的海市蜃樓，也不期望有個東成西就的男子出現，說，你跟我走，我給你一個家，你每天就曬哂太陽，弄弄花草，品品茶藝，只是仍然期望一份適合持久的愛情。他不至於讓你成為攀附的凌霄花，亦不至於讓你低靡至錯落的含羞草，他會從繁華到蒼涼一如繼往愛你美麗。愛情之於幸福，我知道是個必修的過程，這幸福循序漸進，需要有足夠的耐力與韌性。這種淺陋的看法，或許是我還未成熟的表現。對於愛，不可否認，始終有期望，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耐力，亦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絕。我知道無論是誰，都要坦誠自己的感情。很多時候，我們只不過是要明白自己，方能看清前路，我們都還年輕，有足夠的勇氣去坦誠自己的感情與承擔後果。貌似生活一直在規劃好的圈子裡，花開花落，月圓月缺，因為可以預知，我們只不過用了最安全的姿態，簡單把感情揮霍。即使不相信愛情，生活飄浮不定，顛三倒四，隱約明白，如花錯過合適的季節，等不到採摘它的手，凋零不情，落地不願，說到底是一種失望。沒有愛情的注視，即使沒有傷害，亦會格格不入。我一直在告訴自己，無論前路如何，都要釋懷一些，若是遇見了對的人，就要努力去愛一場，不至於讓心裡的缺漏一直延續下去，不管後果如何，貌似我們都沒有後路。這亦是當初我豪無考慮支持她的理由。生活裡有許多未知，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時間概念，沒有定數，無人知曉。生命裡遇見的事和人，不過用以來完滿自身，不留遺憾，儘管細細想來，還是有些微的痛楚。人的成長，或許者近似於蛇脫皮，為某些可以預見的後果，痛下狠心，將皮一揭，用血肉模糊的代價換取另一層次的新生。很久以前寫不出小說，我反復對自己說我需要一份聲色犬馬的愛情，聲色犬馬，你知道的，逃不開錯落與糾結，牽腸與掛肚。我對她說，不可否認，我始終在羨慕你，即使生活七零八落，即使很多時候被情緒牽著走，即使痛於感情，你亦會感覺到快樂，幸福，仍有力追求，某一時刻得出結論，你是七月，比安生更容易得到幸福。有一份讓自己甘願的感情，痛并快著，這未嘗不好。你只需相信，它會成長起來，開花，結果。或許這從頭到尾，都包含了我的一廂情願。沒過多久，隱約知道他們的不順，我只當是一種磨合，並未有過太多擔憂。愛若無痛，如內室的沙發，知道你在就好，這對於尚且年輕的心來講，始終太過尋常太過廉價。我想在愛里面，我們只不過是一如繼往寬容，對自己，對別人，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隱約知道她的難過，並不知道如何去寬慰，我知道在感情面前，我所有的理性都是如此微不足道，因為自己未曾經過，說什麼都是徒勞。想像中是有條長長的鐵路，延伸到很遠的地方，陽光照在玻璃上，短暫且脆弱，即使我相信卜算出來的命運，因為已經選擇，我們總是要選擇銳變吧！說到愛情，我常常會不知道為什麼而難過，就像我們一直寫的小說，讓主人公義無反顧選擇一份感情，之後又義無反顧讓他們參商永離。就像對於她來講，或許我了解，亦不能安慰，因為我不是她，她亦不是我。無論我們多近，總是有一些秘密不被對方知道，久而久之，我自己都不曾記得，這或許就是我期望的結果。一個女子愛上一個男子，我知道並不需要多少時間，也許僅僅需要一個眼神的期許，一個瞬間的意會。之後的之後，隱約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她傷心，徘徊在曾經走過的地方，看到花草依在，人物昨非，無法自製，淚如雨下。愛是一瞬間的事情，疼痛亦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告訴她說，事已至此，我知道我沒有說什麼的必要。這一條慢長的路，不管有多少風雨，多少荊棘，因為在你腳下，前方的鶯歌燕舞、楊柳依依、桃花夭夭，都必須通過這一段，方能抵達。無論多麼辛苦，多麼恥辱，多反煎熬，我只希望你能夠一如繼往走下去。這是你的隧道，必須通過之，方能獲得光亮。我怎麼可以看著你因為害怕煎熬而將之放棄！我愛你，長不過你掌心的落落年華，長不過你腳下的重重困阻，長不過連天荒草，長不過滄海桑田，亦長不過這區區幾千米的距離。我們始終都要自己嘗試長大，我只能放你獨自前行。　　一直在認為，即使沒有愛情，我們亦不會怎麼樣，沒有必要選擇凋零，堅持已態就好。愛的險境，不經意間於荒野迷途，被棄於人世。只不過要我們加倍努力。流離的季節，方向亦是容易迷失，我不知道我們有多少個可以揮霍的輪迴，來等某個人剎那的回眸。聽到心裡隱隱綽綽的語語，愛說，我從來都沒有明天，我只是一場慌亂無章的的過境。我笑，如果還有明天，是否相愛的人依然注定分離？如果注定分離，明天的明天，如何讓她們笑著去說再見？　　　　終於肯梳理自己對感情的認知。說到愛，總以為自己經歷並見證了太多的故事，看慣春花秋月，早已有了很強的免疫裡，不至於悲喜無常，無知無覺被帶到故事面前，還是驚慌於悲情的句讀，隱晦的感情，害怕去品味那苦楚。即使共飲一江水，知道她的哀苦，我亦不能代她受劫。突然感到寒冷，人於人，很多只是匆匆過客，噠噠的馬蹄，跫音遲遲不來，糾結的故事，在人物散場之後，反复地在沒有生命的物甚上延續，無法停止。感情終究是無法忍受時間與俗世的摧殘，不可避免暴破，縻爛。對於感情的遲疑與失望，並不是人人都可以輕易接受。一心想讓自己抓住一份感情，描摹他的容顏，小心在生活裡拼湊，用自己肯定的心，迫切要知道他是存在，一直真實的存在。這一座城池，轟轟列列讓它開場，有義無反顧的決心，以及初涉人世的喜悅，與一個人相遇，眉山秀水相映，總以為可以攜手同行千里，陌上花開，無知無覺還是做了路人。相守相望，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事先設好的良辰美景，轉眼煙消雲散。當初的相守相愛倍相親，無奈塵緣容易絕，什麼一生一代一雙人，只道相思相望不相親，已是舊時踪跡舊時情，遺情依舊，愁緒未歇，到底是有點心酸。　　距離是一把雙刃劍，可以成全愛情的美，亦可成就永恆的傷。　　記得電影《愛比戀更冷》里安娜說的那句話，她說，我的愛情越來越熱，他的卻越來越冷。想起之前，他尚且可以為她拋棄軍銜，拋棄家庭，對如風似雨撲過來的輿論以及沉重的社會壓力不管不顧。之後的轉變，漸漸疏離冷落，他終究成為了安娜不願再面對的傷，亦是他自己的傷。在我看來，愛情本來就盲目，不失明，不失聰，貌似總覺得有所不盡。只是溫度一旦退卻，無法重溫，再也不願去相信。在相信愛情的時候，我讀容若的詞，讀李清照的詞。愛情即使是青灰色，但亦不失本來的玖瑰色，覺得是要不管不顧去愛一個人，像安娜一樣，不求結果，不問後路，不顧世俗，義無反顧的愛，亦是幸福的。不相信愛情的時候，依然在讀容若的詞，只不過是為這個早已絕種的男子感到悲傷罷了。再讀李清照，我只是想，若是當初趙明城未先赴黃泉，李清照晚期的詞該是什麼樣子的呢？相守相愛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雙宿雙棲，纏卷溫柔；還是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魚舳唱晚，十里長亭？不知不覺之中想到陳圓圓，距離成全愛情的美，這或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看到圓圓的晚年，我只是在想，當初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男子，跑哪裡去了呢？終究是遺憾罷了！這個世上並沒有多少個納蘭性德，將愛情唱著如此幽婉哀長。僅僅的一個，也過於早逝。　　時光流逝，看多了愛情和不定，與身邊女子的哀傷，覺得難以接受。心裡始終有疑慮，若是他們沒有愛的能力，又能夠許下那些看似宏偉的話語，將她們生生套住。在他們之後，難以接受，十分糾結，萬分痛苦。這到底是想不清楚的問題，因為無論如何，此生此世，我只是一個淺薄的女子，亦是等待某個男子的愛情的女子。隱約明白，並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得到相應的回報，愛恨糾纏，本身就無法理會。走在愛情裡面的時候，失明失聰，除了心上的那個人以外，其它的都很無辜地做好了背景，無論多麼美麗，都是看不見，聽不著。直到失去的時候，方才後知後覺，只是離人已遠。很久以後看到過一句話：那些彰顯妖治的罌粟，當你還尚不知道它是毒品的時候，誰都會羨慕它的美麗。這就像女子對於愛情，惑於風花雪月的臆想執子之手的契約，不管不顧，直到被之奪走引以為靠的愛情的靈魂，方才肯睜開眼睛，承認事實，理清頭緒，梳理來去。女人有時就是這般無可救藥，總以為付出即會有回報，後來才明白，愛情之於男人不過是他們累時停靠的牆。他們的付出和得到都會有非常合理的標準，小心擇袂，拒絕受作傷。女人的不同，區別就在於，在感情裡面，女人不是癡就是傻，對愛情絲豪沒有免疫，遇見了就付出了，沒有保留，以至於受傷，不可避免。　　之後除了拒絕，再無他法。然而想想，拾掇慢長的人生之旅，愛情對我們來說一定是必修之課，若未拿得合格的分數，誰都不會甘心，不會滿意。這條必經之路，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必須通過它方能獲得後面的清水淡風，方能有一清閒之所，慢看雲卷雲舒，淡看花開花落，清茶淡飯，布衣好書。掠過浮華的幸福，成全更加強大的自己，可以承擔相應的結果和孤獨。　　在愛里面，我知道我的認知始終膚淺，與某個人相識，然後相愛，之於我看來，這始終是個磨合的過程。這幸福循序漸進，是要靠雙方的努力，並不是說某一方擁有了幸福的能力，就可以讓彼此幸福。不可否認，女人總是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強大，可以輕絕塵愛戀。沒有哪個女子可以輕易放棄自己的愛情，分離多年以後，即將早已變了味，生活的理智明確的告訴自己不可以再繼續前緣，亦是感緬舊事，兩地閒愁，錯錯錯。偶爾想起，許久之前，擺在面前的感情。她若是再跟他說，讓我們一起努力，一直去擁有這世界更多的美好，好不好？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回答，若是答應，只是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負人相思，欠人情願，到底是難以輕易原諒，也非君子所為。他的一些舉手之勞，或許是別人等待了許久的希望。要知道，所有的善舉都是雪中送炭，從不多餘。甚至，它姍姍來遲，因為它讓那些處於困境中的人等了太久，久得他們失去了耐心，陷入不可自拔的絕望。在愛情裡面，貌似太多的人未意識到這些善舉。一方不動聲色索取，一方不明就裡的給予，到最後，一方需求難滿，一方早已一無所有，這到底是悲痛的事情。記得某個人說過，在愛情裡，男人的決絕讓女人失望，女人的失望只能讓自己絕望。或許這本來變不公平，像是一知跋涉的長路，你看到的聲色犬馬，之於他來講，一直都是無心駐留，他的這種平靜，如同遺漏在水坑里的木偶，亦如夢中見到亡去的故人。不帶任何感情。愛若至此，我希望那個善良的女子早日放下，抽身而退。幸福與悲傷，本來就是自己的，在感情從愛過渡到無愛，輕易放下，不管痛與不痛，所有的一切都只有自己知道，或許更容易擔當。　　海子說，我不能放棄幸福，或相反，我以痛苦為生，埋葬半截，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當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也不能說我兩手空空。別人看見你，覺得你溫暖美麗，曇花一現，美麗絕倫，我則站在你痛苦質問的中心，被你灼傷，我站在太陽，痛苦的芒上，不要說死亡的燭光何須傾倒，生命依然生長在憂愁的河水上，月光照著月光，合在一起流淌。　　最後，只想對某女子說，被愛傷過，再深的傷口，在故事散場之後，時間會給出一個折中的完結。放棄自己的不甘不捨，不管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不管這段路有多孤單，不管內心是如何得疲倦，不管有沒有同行者，不管有沒有退路，你只不過是要一如繼而走下去，堅持已態，切勿自傷。換個說法，我們都是孤獨的個體，任身旁的人怎般寵愛，也改變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為了理想，為了心中所向，我們總要散落天涯，勞苦奔波，踽踽獨行，怎麼可以因為前方的困阻讓你無法呼吸而選擇放棄前路，放棄等待你的風景。清淨素雅，清山綠水，它們總會與你相遇。在此之前，只不過是要學會與自己相處。記得我最愛的某女子說過，人生如一場旅行，起點與終點已被設定，路途的遠近曲直由你自己選擇，但行李只能是你，一個人。對他人可以選擇愛戀，善待，珍重，亦或遺忘，甚至憎恨，但無須寄予厚望，沒有人可以幫忙解決我們的內心。　　有時候想想，即使沒有愛，這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如果愛情不再，我只希望可以放下。煙花令，千字鎖，洗盡鉛華，溫潤如玉。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終如未遇。